故乡(三)
天色阴郁着,日头在飘忽的云层里若隐若现。寒风掠过梁头,只有劲直的芨芨和低矮的烟囱在旷日持久地对抗。祁连的天大抵总是要如此酝酿一些日子,风雪终于在某个傍晚时分飘飘洒洒地来了。
梁婶的炕有些年头了,炕沿的土坯尽数裸露,只用一块“解放”绿的帆布遮掩着,那帆布浸透了岁月的痕迹,“打磨”得锃亮,下面不时掉出一些土来。
顶着漫天的风雪,梁婶佝偻着,仗着一把长柄的木耙,把两背篼麦壳粪草之类的物什一股脑填进了炕洞,推捣、摊平,小心地点火,浓烟过后,用两块发黑的青石堵住炕洞,用破烂的衣物之类封严炕洞四周,让炕缓慢地煨燃,让寒冬静静地温暖。
雪,一夜之间把大地捂得严严实实,院子里、大门口、田野里、视野所及,堆满了奇形凌厉的雪埂。迎着羞涩的朝阳,梁婶裹着淡蓝的头巾,在院子里、大门外开辟了一条雪路,通向了羊圈、邻家和远处的山泉。
你看,那些乌黑的烟囱,正吐着一溜儿烟圈奋力地呼吸,那些伴生伴死的土炕,正栖息着多少游子无处安放的灵魂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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